日本 -
东京银座,日本上流社会的缩影。
每当夜幕四合,华灯初上,这里就变成了达官贵人醉生梦死的太虚幻境。
寻欢作乐的男男女女鱼贯登场,在推杯换盏中忘记今夕何夕。
而牛郎、女公关、妈妈桑,便是这纸醉金迷的夜里,必不可少的配角。
号称日本牛郎帝王的罗兰,陪聊一晚能赚263万人民币,年收入高达三亿,主要工作是陪贵妇喝酒,听她们说不完的心事。
Lalah酒吧的头牌久美,有专业的发型师,经常与名人接触,平均日薪6000元,最高一个月可以赚10万美金,她的任务,就是保证每位客人玩得尽兴。
或许很多人都觉得,他们不就是卖笑的吗?
但看完日本NHK拍摄的纪录片《银座夜晚的女人们》才发现,并非所有灯红酒绿的娱乐场所,都是偷情和纵欲的地方。
妈妈桑,也不是简单地靠卖笑取悦他人赚钱,反而是个对话术和心理学要求非常高的职业。
实际上,出入银座高级俱乐部的人,绝大多数不是为了买春,而男女招待和妈妈桑,在工作期间也不提供性服务。
像著名的大文豪川端康成,漫画家手塚治虫,都是银座俱乐部的常客,他们跟当时的妈妈桑保持着良好的关系,许多举世闻名的鸿篇巨制,可能就是在这衣香鬓影中诞生的。
即使,牛郎、女公关可以靠年轻貌美风光无限,但想成为八面玲珑的妈妈桑,就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了。
白坂亚纪,是业界数一数二的妈妈桑。
她从全球顶尖的学府早稻田大学毕业,20岁入行成为头牌,29岁就拥有了属于自己的高级俱乐部。
在俱乐部的平均寿命只有5个月的银座,她在激烈的竞争中,顽强地扎根存活下来,在此后的二十余年,于风雨飘摇中屹立不倒。
进出高级酒吧的客人,非富即贵,光座位费就25000日元。而白坂周旋于这些达官显宦之中,如鱼得水。
在这种地方,美丽的皮囊更像装饰,有没有真材实料才是关键。
每天,白坂会阅读各种书籍报刊,从政治经济到娱乐八卦,面面俱到。
为客人建言献策,提供有价值的信息,是她的必修课。
因为她服务的对象,不仅有商业巨鳄,还有通晓万事万物的权贵。
如何在交谈中,游刃有余地体现个人的学识、涵养、气质,又让对方感到舒服放松,这是个高难度的技术活。
尽管千人千面,但她永远能准确无误地记住每位客人的信息,他们的喜好,忌口的食物,在看的书单等等,全都一清二楚。
有一个习惯,白坂坚持了二十几年。
无论多累多忙,每天早上,她都会雷打不动地花5个小时,给每个来过店里的客人发邮件。
她发的邮件,很可能淹没在垃圾箱里,但对于客人来说,如果某天看到这些带着诚意和温度的信,会感到如沐春风吧。
每逢重大的节假日,白坂还会寄出2万4千张的手写贺卡,而光买贺卡就要花费123万8千日元(约83552人民币)。
这些都是微不足道的细节,好像少做一点,也不用在意。
但在她看来,只要有一个人会因为收到问候感到温暖,就值得竭尽全力地付出。
然而不管怎么说,俱乐部总归是风月场所,与客人是否存在道德感情纠葛,永远是大众最关心的问题。
对此,白坂的态度,磊落又坦荡。
不可否认,到俱乐部一掷千金的人,不会只想着单纯地聊聊天,喝喝酒。肢体上的亲昵是不可避免的,而且可能会伴随着精神上的出轨。
所以,能不能拎得清,与客人保持恰当的分寸和界限,就是一门沟通交流的艺术了。
白坂一直恪守着绝对不跟客人发生婚外情的原则,把每一位客人都当成朋友,让他们开心尽兴,成为了她的工作职责。
她觉得自己的生活跟普通上班族没什么区别。
事实上,一直被人用有色眼镜看待的她,不仅结了婚,还生了两个女儿,生活得很幸福。
因为,从头到尾,她都没有觉得妈妈桑是什么不光彩、让人丢脸的职业。
可如果只是作为一个优秀的聆听者和交际花,白坂走不到今天这么远的路。
除了带给客人无微不至的贴心关怀,她还擅长牵桥搭线。
娱乐场说到底,就是个人情往来的地方,纵情声色不是根本目的,在觥筹交错间签下大单子,结识更多人,才最重要。
白坂店里,来者都是举足轻重的大人物,她善于通过自己穿针引线的本事,让双方达到共赢的效果。她也因此收获了回头客,和隐形的人脉资源。
客人在俱乐部里除了开心还得到利益,是他们愿意一掷千金的原因,也是白坂能在竞争中,立于不败之地的武器。
2008年,受金融危机影响,白坂的俱乐部面临着倒闭的危机,银行每天都催还贷款。
走投无路的时候,她甚至说出了“我可能只有以死抵债了”的遗言。
而最后让她起死回生的,是她念旧情的客人,不仅鼓励她,还愿意为她凑钱还债。
生意场也是名利场,无情也残酷,但倘若付出的是真心和热情,换来的,绝不可能只剩下冷漠。
面对竞争,白坂从没想过要一家独大,相反,她总是很热心地培植和扶持新人。
银座有条不成文的规定:出去单干的妈妈桑,不能在老东家附近开新店。
可是白坂打破了惯例,不仅允许后辈在同一栋楼开店,还介绍自己的熟客过去帮衬。
第一天开业,前员工紧张得自乱阵脚,她就轻车熟路地帮忙招待和安抚客人。
后辈的生意火了,但她的店却变得门可罗雀,冷冷清清。
对此,她并不是很沮丧。
“展望10年20年后,银座会怎么发展,是需要我考虑的问题。”
良性的竞争,才会让银座生生不息,灯火通明。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白坂,可谓是个有格局的妈妈桑。
在纪录片里,白坂望着璀璨华灯的东京感慨万千。
银座像是日本经济的晴雨表,鼎盛时期,这里有超过三千家高级俱乐部,如今却只剩下不到十分之一。
尽管直到现在,妈妈桑在许多人看来,依旧是个有争议的职业,但作为银座夜晚的女人,她们与时代共眠,在风起云涌中,见证着时代的潮涨潮落。
白坂回到故乡,想起了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都要坚持做妈妈桑的原因,她讲了一个故事:
多年前,有个经常光顾她生意的房地产老板破产了。她某天见到当初挥金如土的大老板,正灰头土脸地在建筑工地上搬砖。她大吃一惊,但对方看见她依旧坦荡荡地笑脸相迎。几年过去了,她在店里又看到了这个曾经落魄过的客人。
“男人有个执念,就是回到银座喝酒。如果哪天他们回来了,我却不在了,岂不糟糕?所以我不得不努力。”
白坂,是银座的女人。
她坚持着,守护着,不想让银座任何一盏辉煌灿烂的灯熄灭。
“我想带着对事业的自信和荣耀去面对工作。”
“通过自己的工作,带着能为社会与他人做事的使命感,继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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