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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日本，32岁的菲律宾护士坎迪很想“毕其功于一役”。她需要先学会日语，然后通过护理科目考试。如果成功了，她就能拥有一份工资为菲律宾国内5倍的工作，并把7岁的儿子从菲律宾接过来。否则，她将不得不离开。
《华尔街日报》网站报道称，尽管这样的签证政策在许多西方国家被认为是严格的限制，但在日本，它却代表着一种开放姿态。作为世界上最“自我封闭”的国家之一，日本长期以来都对移民持抵制态度。如今，它正试图吸引外国工人从事苹果采摘、行李运送、护理老人等各种工作。“日本正在进行大型移民实验。它需要工人，但也担心出现欧美国家普遍遭受的社会和政治动荡。”文章评论称。
“党内没有反对声音”
长期以来，移民在日本属于禁忌话题。不同于大多数西方国家，日本也未曾经历过二战后的移民浪潮。
从历史上看，日本在接纳外籍劳动者方面，始终带有矛盾心理。很长一段时间里，日本只接纳医生、教授等专业人才。自1993年起，日本实行技能实习制度，允许外国人作为实习生在日本工作三到五年，作为日本劳动力的重要补充来源。但这一制度因普遍存在待遇过低、劳动强度大、工作环境恶劣等问题而饱受诟病。《华尔街日报》称，1990年“泡沫经济”顶峰时期，日本向20世纪二三十年代赴拉美工作的日本人后代提供居住权。数千名来自巴西、秘鲁等国的移民在日本工厂找到了工作。然而，当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爆发、日本失业率飙升之际，政府又用一次性补偿金的办法将他们送回了拉美。
近十年来，随着日本人口持续减少、老龄化持续加剧，日本劳动力市场发生明显变化。去年日本居民人数减少了约43万，直接导致40多年来最严重的“用工荒”。一些过去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在午夜前被迫关门，快递公司因司机难雇而缩短了投递时间，甚至连日本自卫队都缺少新兵。
在此背景下，日本国内关于接纳外籍劳动者的讨论不断增加。安倍提出了一套欢迎海外工人的经济观点：接纳外国工人的有限期停留，为紧缺部门提供帮助，从而提振日本经济。“尽管一些外国工人的形象较为负面，但执政党中没有任何反对的声音，”内阁官房长官菅义伟称，“这显示出劳动力短缺问题是多么真实。”皮尤研究中心去年一项针对27国的调查也显示，日本是唯一一个大多数民众希望移民数量上升的国家。
“比安倍想象得困难”
经去年底国会批准，今年4月起，日本正式施行新签证政策，放宽外籍劳动者进入日本的条件。日本政府预计，未来五年内会有34.5万名外国工人进入日本。外界普遍认为，这是一项重大政策转向。
不过，日本新签证制度包含一系列严格的规定。通常情况下，外国工人不能带家人来日本，在日本工作的时间不能超过五年；大多数项目要求精通日语；只有在劳动力极度匮乏的行业，外国工人才能获得永久居留权。
一些商界领袖和人权组织认为，日本的附带规定过于严格。但一些政界人士和报纸社论警告，日本需要更谨慎严格，以防止新政策带来欧美国家普遍遭受的社会和政治动荡，比如大批外国人难以融入社会，并给本已财政吃紧的公共医疗计划带来负担。“那将是一场灾难。”日本国民民主党领袖玉木雄一郎指出。
事实证明，打开移民大门的过程要比安倍想象得困难。《华尔街日报》指出，当新签证政策还在酝酿时，人们突然喊出“我们有麻烦了！”当新签证政策正式生效后，地方政府和企业对“计划如何运作、谁有资格参与”表达困惑和失望。名古屋市一家金属制品公司一直依赖过去实习制度下的外籍员工开展业务。但这些员工所从事的工作被认为技术含量太高，不属于新签证计划的范畴。公司负责人希望新政策能做出调整，向这些外国工人展示更多灵活性。“如果没有他们，情况会很糟糕。”
在大阪附近的摄津市，当地政府卷入了更大的麻烦。他们与反对在当地建造一所外国工人培训基地的居民僵持不下，建筑工地周围贴满了海报和横幅。“我不反对移民，但日本是一个岛国，几百年来，都是同一群人，”一名参加抗议行动的当地居民说，“如果只有10个外国人，犯罪率可能不会上升。但如果是100人或200人，犯罪风险当然会上升。”
东京明治大学法学教授谷崎俊子（Junko Yagasaki）指出，为了缓解潜在的紧张关系，新政策对申请人有语言上的要求。最好的情况是，外国工人想在日本生活，想成为日本社会的一员。“我认为日本人会很好地接受他们，不会像外界对日本人的刻板印象那样——排外、心胸狭隘。”
“也相当于一场检验”
事实上，自去年以来，外国工人是否在日本受到排挤和欺压备受关注。当时，一家绘画公司的一名越南实习生自杀身亡，并留下字条说，在工作场所受到极端欺凌和暴力。另有调查发现，去年有9052名外国实习生因未领到工资等不公平待遇而离职，约占总数的2%。日本厚生劳动省官员称，他们正在努力加强对雇佣外国工人的企业进行监管。
值得一提的是，新签证计划允许政府在经济衰退或技术变革导致不需要外国帮助的情况下减少移民。日本智库三菱研究所经济学家预测，日本的劳动力短缺明年将达到200万人左右的峰值，并将在2028年左右逐渐回落至零，原因是机器人和人工智能的预期进步。
“这是一场实验，也相当于一场检验，看看日本能不能在不引发民粹主义反弹的情况下引进外国工人。”《华尔街日报》如是评论。
（编辑邮箱：[email protected]）
栏目主编：杨立群 文字编辑：杨立群 题图来源：视觉中国 图片编辑：项建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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